双警AU

一个小段子，没啥情节，就是觉得放在现代背景下更有真实感。

算是提前过中元节？

凌晨四点，兆悠被闹钟叫醒，从头到脚都有一种从深睡眠中骤然醒来的不适感，好像精神醒了，身体还沉在泥沼中。外间的灯光从卧室门缝里透过来，有人走动和低声说话。藏海在厨房里洗什么，藏林在客厅里喝水，他们都彻夜未眠。

兆悠本来以为自己也睡不着的。

见师父推门出来，藏海探出头说：“粥快好了。”

今天是腊八，他把能找到的所有杂粮都放进锅里，没有红枣和栗子，也没放糖，粥不甜。三个人沉默地各喝了一碗，穿好衣服，下楼打车。

兆悠有车，但领导明确说了，不许他开。

凌晨四点半的街上没几个人，出租车开得飞快，司机师傅一边听着“我想要飞得更高”和“盛开着永不凋零”，一边在灯火通明的景观大道上开出了92迈。这段路日夜都限速，兆悠想提醒他一句，但雾气很大，车窗上模糊一片，他很快失去了对速度的感知，脑海中的念头都融化在路灯湿漉漉的流光里。

不知过了多久，藏海说了一声：“到了？”

“快了。”司机打转向灯，汇入明显稠密许多的车流，快到殡仪馆停车场入口的时候堵了十来分钟，他骂了一句，“这管停车的纯粹一傻逼！”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淡，每个下车的人口中都呼出一团白气，和汽车尾气一起散入晨雾，就好像故事里的仙气。停车场确实拥挤，像沉默一些的早市，让兆悠想起那年和老衢一起去东北抓人，熬了个大夜后蹲在早市路边吃油条和豆腐脑，看插在泡沫箱里的一根一根森立的冻鱼。

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没有东北冷，腊月里兆悠也敢只穿一件大衣，但夜里还是会结冰的。他们发现衢玄子的时候，他的胸腹间就是大量暗红色的冰碴，羽绒服、毛衣被血浸透，硬得似乎能自己立起来。

贯通性枪伤，胸腔、腹腔大量积血，肺、肝严重损伤，子弹几乎在他身上炸出一个大洞。谛冕不见了，苏苏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兆悠在衢玄子的衣柜里找了半天，给他找出了从内到外的衣裳。

老衢喜欢穿白，同一样式总是买好几件，但他冬天最喜欢穿的羊绒衫还团在登机箱里，上次出差回来没收拾。来不及去干洗，也来不及晾干，兆悠给他洗了，头一回用上了新买的烘干机。“据说用这个烘干浴巾会很暖和。”兆悠说，然后强行帮衢玄子下了单。那时他俩刚洗完澡，湿淋淋地裹在同一条浴巾里，暖气还没来。

兆悠感觉到衢玄子皮肤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摸上去有点粗糙。他很想握着老衢的腰让他落在自己怀里，但是太冷了，只能缩进被子，四只脚冰凉地碰在一起。一开始，衢玄子还在想着伤退转岗的岑浩然。“你还真是个操心的命。”兆悠咬他的耳朵，“这都不专心。”

事后听到他说在想谁，兆悠直气得捶床。

衢玄子躺着踹他一脚，然后放声大笑。

“岑主任。”兆悠听见藏海打招呼。岑浩然不在一线了，但是大家还有点不习惯叫他的新职务。兆悠听见他们寒暄，听说岑浩然是从老家连夜开车过来的。“夜里十二点出发的，”他说，“六点开始，怎么这样早。”

兆悠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

是啊，怎么这样早。

衢玄子家里没什么人，老家来了一个远房叔叔。苏苏在医院，沧九旻代她做家属，和老人一起，有点无措地收下帛金。兆悠没给，他早就给苏苏存了一大笔钱，打算等她毕业的时候交给她，银行卡和写着密码的信封都放在老衢家里了。

谛冕的案底翻出来，而且他逃走后又杀了两个人，上了通缉令，衢玄子这是牺牲，领导来讲话，致悼词。兆悠没钱可给，甚至也没有话说。

他跟着来悼念的人绕着冰棺走了一圈，觉得黄色的菊花衬得老衢脸色有点晦暗。他比较喜欢浅蓝色紫罗兰和白玫瑰，更衬他们俩爱穿的衣服，但是也从来没有送过花给这个人。

老家来的叔叔哭得站不起来，他和衢玄子应该不太熟悉，但是“怎么这样早”，所有人都悲从中来。“师父。”沧九旻来抱他，想起自己是家属，又松了手赶紧鞠躬。

兆悠觉得这一切都荒唐极了。

留下藏林藏海帮忙，他没有等衢玄子的骨灰。老衢不在这座松林掩映的高大建筑里，他似乎也不必在。所以兆悠一个人先走了。

拿出手机打车，优惠套餐包里还剩一张八五折券，是衢玄子上周买的，有效期七天，他俩经常开车，还担心用不完。回程的司机稳当许多，玻璃瓶子里的茉莉花茶飘出温热的香气，电台里在播讲腊八习俗的文章，天已经大亮了，窗外是最寻常不过的人间烟火气。

经过城中村的时候，兆悠让司机停车。

早市的小摊冒出炸油条的香味，还有一碗一碗放了红枣的，甜而浓稠的腊八粥，兆悠给藏林打了个电话报位置，然后一步步走进那条狭窄的小街，消失在人群中。

找到兆悠和谛冕的时候，沧九旻因为给了谛冕一下子，被停职了。但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当时谛冕已经死了，他没责任。

藏林后来十分后悔。

那天晚上他没有用兜里的红绳把兆悠的手拴在床栏杆上，听门房大爷说老两口要是走了一个，另一个不拴上，就很快会被带走了。他觉得迷信，又看兆悠睡得好，不敢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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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这不是我第一篇虐的，谁还没有看过灵堂入梦→不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