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云尽见沧浪

写在《严霜不杀》完结五年后

严霜完结已经五年了,再收到长评也让我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其实这篇有很多刻意的地方,写不下去的时候也在生编硬造,是经不起推敲的。而我占着目录之便,强行把它放在了第一篇,说明我这五年既没有多大的长进,也依然享受这个故事对我的馈赠和塑造。

文字的粗粝感和给北方朋友的亲切感,这个点我很喜欢。一方面我是北方人的缘故,一方面是我喜欢把人和故事放在粗粝的背景里,让他们莹然生光。背景太干净了,环境太优美了,就会失去几分徒步于尘埃之中的坚韧和美感,也欠一分真实。

而我既不是上海人,也不是北京人,所以既写不出“海味”,也写不出“京味”,这件事情曾经让我十分困扰,一度觉得自己写得非常失败。但随着读书,随着与更多旧书旧人旧景的相遇,我渐渐想通了。

邓云乡先生说北京:“文化古城的内涵固然十分博大,有悠久的历史,浓郁的气氛,众多的古迹等等,但其中最起着历史作用的,随着时代脉搏而跳动的,则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由四面八方聚拢来的,又面向四面八方、天涯海角而散去的活人。”

“京味”可以成为一个研究的视角,而并非一个千篇一律的标准,民国北京固然如此,今天的我们更是如此。我想不论是上海、北京还是哈尔滨,还是我们各自的故乡,都活在我们的不同的书写之中。

而城与人的关系,也就显得格外坚固而温柔。



白盏:

又从头读《严霜不杀》。

上次读的时候还是去年,刚入坑的时候,读灯火老师写“金埋无土色,玉坠无瓦声”,看到引用老舍,又写到西山,一股熟悉的学生时代的课本上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亲切又悲哀。但当时的一晚上已经扫了太多楼诚文,心绪不算平静,也只草草读了前十章,就搁置在那。一直想着要挑一个良辰吉日沐浴焚香把这篇正剧向读完,终于拖到了今天。

去掉洗澡吹头发敷面膜洗漱的时间大概读了有三个小时多一点?比我平时扫完一本百万字以内的古言的时间要多些,但大差不差。大概是仔细尝试揣摩过每一段话的,虽然碍于本人阅读量不够,出国之后文学素养更是断崖式下跌,有很多还是要从注释或者评论区看一看才能理解得到。

灯火老师的文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北方人的亲切感,(也可能与《严霜》的背景有关,但我读《方舟》等文的时候总也有些类似的错觉。)正如微博关注的某位太太说大哥大姐的演员都是山东人时给我的感觉一样,让我恍惚中觉得他们生长生活在与我相同的有些粗砺的北方,而并不是印象中总是温婉的江南水乡与沪上。这当然并不是一种ooc,而是这种亲切的特质更吸引我进一步读下去。(又回想了一下,也许这种粗砺是硝烟时代里每个从血与火中走过来的革命者的特质,而不是仅仅局限于略显狭隘的南北之别。)

看灯火老师写北平的生活总很有代入感,尤其是在北平的冬天里,有用劲的搓澡师傅、烧热了的火炕、窗台上的冻柿子、裹着饴糖纸的糖葫芦,也有上了霜的窗户上显出的冰花、囤了足够过一整个冬天的白菜、甚至于涮羊肉韭菜花还有馄饨汤,实在是太能够唤醒一个东北人对于童年里那些酷寒的冬日的记忆。看月牙胡同时又难免再次想到老舍,初中时候买名著,《骆驼祥子》和《月牙儿》总是连在一起的,编辑实在是懂得如何叫人一痛再痛。

至于总不可避免提到的九一八、新政府、伪满洲国,倒是另外的故事了。纵然脚下的土地冻如寒铁,也总是会有人用血淋淋的双手掘出那些被埋葬的故事。无论痛苦的,或是壮烈的。正如没有被放进合集的(四十一)里那样,楼诚把那盛满罪恶印记的瓷瓶埋进土里时,也注定了终会有人在胜利后挖出那些早该为世人所知的真相。

文中提到物产丰饶的东北时,我也愣了一下。又想到背景设定毕竟是在吴佩孚的追悼仪式上,又觉得是如此理所应当。在文章里看常大哥讲起哈尔滨,讲房檐上的丁香和松花江边的酒厂,以为永远不会想念家乡的我竟然也有了一丝离愁。小时候孤陋寡闻,总觉得丁香既然是哈尔滨市花,那就只在东北一带才有,到了高中学了《雨巷》,才意识到像丁香一样的姑娘似乎更该撑着油纸伞,在烟雨江南的小巷中彷徨。但总还是觉得对丁香有着念想,今年复活节在布拉格看到丁香花,加上之后种种相似,又一度以为自己并非与哈尔滨远隔万里。日子是否会越过越苦我不知道,但每年春天寻找五瓣丁香的人却从未缺少过。提到白俄,提到东欧,又难免想到阿诚哥在伏龙芝的日子,更北的北国与更冷的寒冬,想着大哥与贵婉是否也曾在哈尔滨相遇,又或者像《夜幕下的哈尔滨》一样,遇见过许许多多个王一民或卢秋颖。

外篇的《风雪故人》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有久别重逢的孔先生、再也没机会看到星星的李星琅,也有苦死却不愿被笑死的、磨刀的张老板和挣命的春子,还有依旧葆有一丝少年气、要自己女儿长命百岁的小明,不管他是明台或是崔先生,终究都没那么重要了。残酷的底色与温馨的实感并存,而当楼诚冒着北平的风雪而来,我们终究该庆幸仍有故人在。

读《严霜》也是如此,入坑虽晚,但评论之后依旧能得到灯火老师用心的回复,实在庆幸接近十年过去,仍有故人在。

还有许多许多未尽之意,包括每个番外的来路与归处,包括一些熟悉的场景与对话,包括许许多多个瞬间的默契与缠绵,但聪明的人自然会get到这些,我也无比确信自己基本都get到了,也就更不必言明。

本来想明天理好思路再写,又怕睡醒了就没这股劲头然后一拖再拖,所以干脆熬夜写完。大概不算长评,只是一点过于富含自我意识的碎碎念,不知不觉竟然也写了一个多小时。

写给我自己,写给灯火老师,也写给最好的楼诚。

@隔山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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