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云尽见沧浪

[楼诚] 云开处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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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古人说富贵于我如浮云。

阿诚摇头。

云里怎么也要塞满小黄鱼。

还有手枪、烟、领带和钢笔。

饼干、核桃、鱼子酱。

大姐的旗袍,小弟的表。

阿香的头绳,明长官的日程。

一样一样列出来,写满两页纸。

阿诚挠头,哪里塞得下呀。

然后就醒了。

 

阳光很好,空气也不错。

明楼靠在床头看书。

阿诚睁眼,问大姐呢。明楼说看电影去了。

阿诚说:“我要陪她去百货公司的。”

明楼说:“讲好了明天去。”

阿诚问明台呢。明楼说跟同学玩去了。

阿诚说:“我答应了要教他波兰语的。”

明楼说:“小东西更想学湖南话,你会吗?”

阿诚问大哥怎么没去开会。明楼说推掉了。

阿诚说:“那怎么办,76号等着指示呢。”

明楼翻过一页书,慢悠悠地说:“梁仲春和汪曼春打起来了,让他们先打。”

阿诚说:“李秘书有份文件不会做,我得去秘书处一趟。”

明楼疑惑道:“李秘书不是死了吗?”

阿诚说:“新来的那个,活的。”

“哦,”明楼又翻过一页书,不疾不徐道,“让他笨死算了。”

阿诚只好又躺回床上。

这是个漫长而悠闲的下午。

他没有事做。

 

明楼发烧是前天的事,他说以后不喝那么多了。

阿诚说喝多了还不是吐。

明楼说是呀,好酒,可惜了。

阿诚问什么好酒。

明楼说喝得太快,忘了。

但昨天明长官已经去上班了,阿诚不赞同地表示,这不是翘班的理由。

说这话的时候,明楼把很大很软的云盖在他身上。

特别暖。

于是他又困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明楼说:“累了吧?”

也不知道是问谁。

“累了。”阿诚说。

也不知道是替谁回答。

 

身体被包裹在柔软的云里,意识轻飘飘地飞起,又落下。

游丝一样。

阿诚迷迷糊糊地梦到了前天晚上。

他迷迷糊糊地说:“你是没事,可折腾死我了。”

明楼俯下身来,凑近了听他说。

没听清。

又过了一会儿,阿诚忽然睁开眼睛。

“晚上不能吃面条了,”他念叨着说,“大姐要吃粥。”

“为什么呀?”明楼问。

“家里只有一个锅……”阿诚打了个哈欠,“明天得再去买一个。”

明楼哑然失笑。

只好亲了亲他。

 

云里其实是不能塞太多东西的。

幸好不能。

如果可以,他们能塞进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

塞下彼此。

最好再塞下整个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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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操心的诚哥,和同样不容易的大哥。

你可以把云当成真的,也可以当成比喻。

不管这个设定怎样,他们也还是他们。

这是童话最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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