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云尽见沧浪

[伪装者][楼诚] 严霜不杀(十一)

楼诚北平七日,相关解释见第一章及文后说明。

前文目录

 

 

十一、

 

前车失去了控制,速度很快,目测超过五十,几乎是转瞬就到车前。

车尾向着明楼座驾的右前方撞去,司机下意识地向左打方向盘,但是避过车头避不过车身,前车车尾在明楼所坐的右侧面狠狠擦过。

车窗玻璃剧烈地抖动,明楼在刺耳的刮擦声中向左移动重心,一枚冰冷尖锐的金属物体抵在司机脖子上,力道毫不留情,瞬间就扎出血来。与此同时,阿诚欠身过去拉下倒挡,车子原本就横过来,这下向着煤渣胡同直倒过去。

“手别动!”明楼在后排厉声道,“我叫你手别动!脚踩下去!”

他几乎是说一句换一个地方扎,司机的后脖颈上瞬间多出几个不深不浅的伤口。

“踩!”明楼提高了声音,“踩啊!”

司机不敢再动,死死把住方向盘,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令踩向油门。他又惊又痛,几乎失去理智,猛踩之下瞬间提升速度,车子同前车一触即分,右侧车身带着一道长长的伤口,速度奇快地往煤渣胡同里面倒去。

胡同很宽,足有八米,但里面也是有不少人的!

围观民众看到一辆汽车冲过来,纷纷靠墙闪避,但方向盘始终保持着向左四十五度,车身倾斜,转瞬就要撞到墙上!

阿诚来不及去抢方向盘,他挂上前进挡,让车重新往前开了一段,然后迅速拉起手刹。后轮抱死,此时前轮滚动带动车头调转,车尾则靠惯性甩了出去,在瞬间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前进掉头。到此时阿诚才欠身去夺方向盘,按在司机的手上回正方向,司机在明楼又一个指令下松开油门,车子稳稳刹住,带起一团尘沙。

这是真正的电光石火。

明楼将手中的金属物件在司机的领子上擦抹两下,交到阿诚手里。

那是一柄镀金的餐刀。

和阿诚夜半偷偷拿来吃柿子的勺子是同一套,六国饭店贵宾专属,刃开得恰到好处,力气大了才能剔骨,若是控制住力道,便只能划开皮肉。阿诚将餐刀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一下,重新抵在司机的脖子上。

他和明楼不一样,刀尖压住的是颈动脉。

“我给你一次机会,”他微微一笑,“现在,开门,跑。”

司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大口喘气,汗出如浆,像看鬼一样地看阿诚。后者不动声色地加了一点力气,他才鬼叫一声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往胡同深处跑去了。

“这个叛徒!”阿诚脸上微薄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握住餐刀,指尖因为用力泛出点青白色,“真想就这么一刀进去。”

“别溅一身血,”明楼说,“阿诚。”

阿诚回头看他,慢慢平复了呼吸。

“我也想,”明楼看着他缓缓道,“别在这里。”

阿诚点头。

不在这里,也不会很久。

 

巷口的人越聚越多,警察局的弹压车就在公车之后,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抢先跑了过来。有人在敲明楼的车窗,阿诚从副驾驶位上下来,护着明楼下车,对警察疾言厉色道:“你们是怎么检查的,让刺客混进来了!”

司机座位上点点滴滴都是鲜红的痕迹,明楼手上也有,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为首的警察明显紧张起来,正在此时,周一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谁!谁他妈让你们开枪的!”

方才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明楼几乎没有听到枪声,他往巷口走出去,就见周一为将一个警察踹倒,气急败坏道:“打了三枪,长本事了是吧!谁让你们开枪的!说!”

围观群众人声喧闹,几乎控制不住,很快就有警察上来疏散,丧乐奏得震天响,要将这一场突发的混乱盖过。更多的政府人员和警察涌了过来,那架势几乎要将倒在地上的娄明海踩死。

虽然他看起来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失控的车子撞在墙上,陈则民头上有些擦伤,正用一块毛巾按着,站在一边。而娄明海偏偏就在撞击的那一刻想要跳车而出,正好被车和墙挤在了中间。好在车速将竭,他外表没有多严重的伤,口鼻有血,大约是伤了里面。

阿诚听到救护车上的随行医生说,肋骨断了,至少三根。

陈则民拒绝和娄明海上同一辆救护车。

地上吐血的人先被抬走,看车辆离去的方向并不是去最近的协和医院,一辆警车跟在后面严密监视,大约是往日军医院去了。陈则民的伤口被简单处置过,他用手压着纱布,眼神像刀子一样从周一为身上到明楼身上,来回剜过去。

“周处长,”他冷冷道,“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话应该我说吧,”明楼上前一步,在声音和气势上都压过陈则民,“周处长,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有人要刺杀我!”陈则民冷笑,“但周处长秘而不发,是要拿我当诱饵呢!”

“也有人要刺杀我!”明楼跟着道,“听陈省长的话,周处长事先就知道?”

周一为下意识开口:“我不知道!”

陈则民几乎是怒吼出声:“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人要刺杀明先生,”周一为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慌乱,“谁要刺杀明先生,是谁?”

“那你是知道有人要刺杀我了?”陈则民质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车上都有什么人?”明楼冷冷地看着他,“周处长,是你的人吧?”

“不是!”周一为脱口而出,顿了顿又道,“是……是我……”

“那是你的人想要我和陈省长的命了?”明楼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不是我的人!”周一为提高了声音,“娄明海明明是你带来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错了,”明楼毫不客气地指出,“娄明海是陈省长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周一为几乎被噎在当场,陈则民也咬了牙不再开口。

他们居然都无法反驳。

明楼是上海特别市的人,娄明海是南京维新政府秘书,而陈则民是维新政府江苏省长,汪精卫正带着人在青岛谈判,虽然他们终究可能是一回事,但是现在,还不是一回事。

“我和陈省长同时遭遇了危险,如果一定要怀疑的话,”明楼目光灼灼,不紧不慢却充满了压迫感,“我既可以说是周处长的人针对我们两个,也可以说是陈省长的人要对我不利,周处长,你说,到底哪一种可能性更多一些呢?”

“明先生!”周一为打断了他,“请慎言!”

明楼看了看周围的政府官员和警察,以及站在人前的几个日本面孔,收住了话头。大家神色各异,一时无人说话,倒是阿诚恰到好处地开口:“先生,当务之急是要抓住刺杀您的人。”

一语惊醒了周一为。

“对!来人,给我去搜!”他喊道,“务必要把那个刺客给我找到!”

“一定会找到的,”明楼说,“阿诚记住了他的脸,也知道他逃跑的方向。”

阿诚微微颔首:“是的,先生。”

“一定会找到的……”周一为低声重复。

“一定,”明楼轻笑一声,“除非,他不是刺客。”

周一为悚然一惊,连声说是。哪怕本来不是刺客,现在也只能当作刺客,而陈则民冷冷开口:“那么我也等着。”

 

阿诚带着警察往煤渣胡同深处去了。

送殡的队伍也已经离开此地,只剩两辆损伤颇重的车,新调来的车只有一辆,周一为、陈则民和明楼,他们三个人上了同一辆车。

“我以为要带我们回去调查?”明楼似笑非笑地问。

“不敢,”周一为道,“死者为大,那些都是小事。”

事实上是方才发生的事已经很可能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丑闻,这场出殡不能再出别的岔子了,否则就是在打政府和他们日本主子的脸。车子加速前行,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队伍里,但不能再插回原本的位置,只能跟在消防队和警察局的车辆后面,气氛显得更加冷凝肃杀。明楼在纸钱与震天哀乐中闭上了眼睛,他身边的周一为长出一口气,背后已经悄然爬满了冷汗。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从娄明海坐上他的车,从陈则民开口的一瞬间,一切都失控了。

他原本的设想是在明楼的车上放一个人,自己在陈则民的车上亲自看着。明楼与娄明海,两个怀疑对象,任何一个都不能放过,倘若一整天的送殡都没有任何异常,他会主动进行试探,他的人也会。

但不是在一开始,打草惊蛇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没想到陈则民会抢先开口,先是说丢了什么东西,后来干脆直接问是不是有人要刺杀他。他情绪激动几乎克制不住,甚至掏出一把枪来问是不是今天,是不是这个人!

娄明海被他用枪指住,一时大惊,冲动之下让司机停车,司机不肯,他就去抢方向盘,周一为去抢陈则民的枪,几个人在车上打成一团,情势一触即发,正巧车窗外一声接一声的枪响,炸雷一般,彻底打断了娄明海绷紧的神经。

他什么都没想就开门跳车。

 

眼下,明楼闭着眼睛问周一为,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周一为想,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难道是他安插在明楼车上的人?那个军统的转变分子,口口声声说最熟悉军统特务的风格,派他去试探是一招险棋,他供出来的人死不开口,事情始终没有任何突破口,只好这么做。

难道那个人不是真的投诚?难道他真要杀明楼?

明楼是无辜的?

不管怎样,那个人最好都不要被找到。

不会找到那个人了,坐在他旁边明楼想,永远都不会了。

天气很冷,风也更大,阿诚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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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的那一段全是百度+胡编的,我一个停车都不怎么利索的人,不要相信我写的东西能站住脚…… 

 好了,阿诚哥去杀叛徒了。

反正就是,闹过这么一场,可以把叛徒在另外的地方杀掉了。

是谁把有人来刺杀,北平这边只想抓人不管你死活的消息透露给陈的捏?还有谁啦【摊手

陈以为娄明海想要对他和箱子下手了呢。

那个,娄明海去医院对楼诚来说也有惊喜呦,后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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