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云尽见沧浪

[旧文存档][秦时明月][伏颜]从心所欲,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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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篇每节都有(一点)肉的伏颜日常:不孝有三

 

    

晚膳的食盒里有鸡腿,伏念看了一眼,夹了放在颜路碗里。

颜路不喜油腻,但今晚的肉食是白煮的,油盐都放得恰好,他便没有推辞。

张良在旁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颜路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早已回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厅堂里从师尊到侍立一旁的弟子都牢牢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只是……颜路方才努力压下去的念头又禁不住浮了上来,为什么他好像看见伏念的脸色比往日要……不寻常了许多?

 

说不寻常,是因为颜路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如果一定要说,倒有点类似于伏念看见公孙先生真容的时候,那种似乎表情万年不变的面具突然裂了一条缝的感觉。

但颜路很清楚,那不是面具。

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自幼持身甚严的伏念这些年来越发向这句话靠近了,它半是天资半是勤修方能有今日威仪,远不是寻常人带个面具就能装出来的。

也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会捕捉到那张脸上偶尔的不淡定,并且略微有一点……以此为乐吧。

“怎么不进来?”伏念皱眉看着在门边微笑的人。

刻意忽视自己某种程度上同子房一样不厚道的事实,颜路敛了笑容,跨进门来。

夜色已深,伏念除了外袍,只着一身素色里衣,头发却还束得规整。颜路抬手帮他抽散了发髻,正要梳理,却听伏念极轻微地叹了口气。

得佩天下第三剑、从来不苟言笑的儒家掌门,其实很少叹气。

颜路却没问他为什么。

伏念任由颜路将自己的一缕头发从领口里拽出来,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看一旁的佩剑。

“当此青锋默,抚剑独不鸣。”颜路按住他的手,“君子有终身之忧,而况剑乎?”

伏念想了想,道:“我倒没想那么多。”

“桑海城里……”颜路蹙眉。

“暂且静观其变吧。”伏念道,“我却不知你今日这么……易感。”    

自己师兄弟三个俱是冷静洞察之人,颜路虽波澜不惊,心里却从来如同明镜,伏念很少听他说过什么感喟之语。

他们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用在虚言上的心思并不多。

“还是那句君子有终身之忧吧……”颜路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是十五了……”

一轮好大的月亮挂在天上,清泠泠的光撒得到处都是,颜路忍不住往窗口凑了凑,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竟一直被伏念攥着,没有松开。

 

伏念是个很认真的男人。当然在牢记初一十五这两个时间的意义上,“男人”所起的作用要比“认真”大很多。

没办法,子曰“食色性也”,子又曰过“发乎情,止乎礼”,将这两句综合一下的结果就是,可以发……那个什么,但不能太过。

于是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不知怎么被慢慢固定了下来。最开始是因为学艺时这两日休息,颜路不必去上剑术课,然后就慢慢成了习惯。

习惯,后来就成了自然。

所以现在的颜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除了看穿着内衣的伏念给衣冠齐楚的自己解衣有些奇怪,其他的,不管是那人的习惯动作还是手上传来的温度,都十分熟悉了。

最初这样亲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颜路放任自己倒在被褥上的时候,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才发生,但不管怎样,那样认真固执谨慎,同时又是刚强威严烈性的人,看到他脸上出现可以称之为“欲”的表情,实在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

人愉快的时候,总是不大计较年月的。

 

一滴汗落在脖颈上,颜路伸手抹了,然后将头侧了侧,在被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凹陷躺好。身上的男人还正是游刃有余的时候,自己也不必出太多力,倒不如配合一些。这几年下来,身体的接触似乎已经变成例行的亲昵,他太清楚怎样让彼此舒服和对方要什么,所以床笫之间倒很少说话。

这样……算不算是人们说的老夫老妻了?颜路这样想着,轻声笑了起来。

伏念略略停顿了一下。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严肃中略带严厉,可是在颜路看来,却只见新浮出来的一丝疑惑,剩下的就全是敛去锋芒的强势了。

因为克制所以不甚外露,也因为克制,才更加强势。

单是力量就比不过呢,颜路自己虽然也不是文弱书生,但毕竟还是强不过能牢牢握住太阿的手。

再说,他也没想过要反抗什么。

见颜路还是自顾自地笑着,伏念眼中疑惑更甚,却没有说话。他身上精悍的线条平日里被文雅持重包裹,纵然能隐藏得深些,但到此时,毕竟也临近了爆发的边缘。

颜路的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按住他胯骨的手越发用力,腰侧被掐得有点疼了。他索性让身体欠起来一些,和伏念贴近,才让那力道缓了些许。

这月初一自己出去办事,这次伏念……毕竟也等得久了一些。

 

平静了一些之后,颜路觉得身上有些凉,却又不想关窗,因为月光流泻进来沾在头发上,让身边人一贯有些太硬的长发显得柔软了许多。

甚至还向外散着软软的光华。

颜路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柔软起来。

旁人都说自己天性闲淡,本来就是软的,可是在这乱世又有谁能真正闲淡,自己同大师兄,同小师妹一样,也许将来都会做出些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吧……

但也许就这样一辈子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正在这时,伏念将他翻了个身。

脊骨上依次落下热烫却很轻的吻,好像一根浸了热水的羽毛,颜路动了动,很快就听从身体的意思了。

反正,明天上午他是没课的。

这情景何等熟悉,初次合榻时伏念做得如同一篇照着帖子练过很多次的大字,虽然漂亮而规整,却少有新意。而等大字写完一遍之后,写字的人才有了些新的体会。

于是将笔换了羽毛。

他学什么果然都很快,做这事也如同领悟剑法,不久就能不缓不急,大开大阖,克制却又不拘泥。

迷糊中颜路想起昨日讲授的课程中有一句“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当时自己曾吩咐弟子多向师尊学学,现在想来,只怕学是可以,倒未必能每个人都像这位不到七十岁却颇得此中真意的师尊一样,能常常操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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