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云尽见沧浪

[楼诚] 云开处 25

七月半,应景重温一下这篇。

话说自己转载自己的文,除了中间用小号倒一回手,还有别的办法咩?



文中提到的就是盂兰盆节所用的纸扎法船,船上舱楼层出,彩画庄严,上有纸糊判官、鬼差、开路鬼等,用以祈渡亡灵,助其早登极乐。

农历七月十五是传统的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盂兰盆为梵语,意为以功德解饿鬼倒悬之苦。中元节时,各寺院都会举行盂兰盆会,制造法船,至晚焚之,还有祭祖、点莲花灯等民俗。清代《京都风俗志》载:“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俗传地官赦罪之辰,人家上冢祭先人,如清明仪。僧家建盂兰盆会,诵经斋醮,焚化纸船,谓之法船,以为渡幽冥孤独之魂。”

民国时期,每逢中元节,盂兰法会所用的法船都会在北京城中游行,吸引众多民众围观,最后至水面焚烧,尤以北海公园烧法船的场面最为盛大。1936年8月31日,国民政府冀察绥署还曾在北海举行盂兰大会,由宋哲元主祭,追悼阵亡将士,军政各机关及学校团体均前往致祭。下午北海开放,任市民自由祭奠。晚七时,放河灯,烧法船,祭奠亡魂。

林海音在《城南旧南》中写道:“我想到去年七月半在北海看烧法船的时候,在人群里跟妈撒开了手,还急得大哭呢。”开路鬼经过北海须弥春牌楼的景象和在北海看烧法船成为了那一代人的共同记忆。



隔山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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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贺。

本来想写得凄凉一点,但写着写着就觉着那样气象太小,不适合他们。

不如在遍地纸灰里,身缠锁链,但无畏前行。


25、

 

七月半,一家人去庙里烧香,出来时盂兰盆节的法船打门口过,阿诚抿着嘴四处看,一眼就看到了明台,他攥着明楼的手,领着哥哥去捉。

一捉就捉到了。

明台正钻在人群里看莲花灯,旁边的小摊上有卖的,麦秸做的穗子随风飘起来,他很想要一盏。

“买了就赶紧回家吧。”摊主说,“天要黑了,小孩子不要在街上乱跑。”

明台连忙点头,他很同意前半句。

明楼摸摸身上,没带钱。

人太多,扔下一个怕丢了,明楼只好带着弟弟站在必经之处,等大姐来找。

他穿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衫,戴白色礼帽,站在一朵雪白的云上。明镜来时笑他,说远远看着就十分显眼。

阿诚问:“为什么呀?”

明镜指了指了旁边。

嚯!好大一个夜叉!

身子黑脸也黑,从头到脚漆黑一团,明楼挨着他站,像披了雪挂了霜。两个小的个子矮,第一眼看不见,第二眼看了,又像白面,又像白糖。

明台饿了,只想着糖。

阿诚说像白纸,干干净净,一个墨点也没。

明楼说这个好,白纸可以写花团锦簇的诗句,可以写正气凛然的大好文章。

阿诚眨了眨眼睛,指指夜叉身上的牌子:“也可以写这个。”

姐弟几个一起抬头去看。

“正要拿你。”明台笑得直不起腰来,“大哥,大姐带着钱来拿我们了!”

明镜说:“拿到哪里去呀?”

“拿回家吧。”明台说,“但是我长高长胖了,大姐拿得动吗?”

“拿得动呀,”明镜微笑,“我拿着你,让你大哥拿着阿诚。”

阿诚有点不好意思,仰脸看明楼。

明楼一下子就把他捉起来,扛在了肩头。阿诚搂住哥哥的脖子,被他带着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往家走。

人怎么这么多呀,可别把大哥踩脏了,他想。

 

后来阿诚夜归,十字路口有贫家烧纸钱,纸灰里滚出两个被火烧黑的小馒头,哭声被风撕成一缕一缕的,走远了还能听见。

到家时,他的云里还有一点香烛和纸灰的气味。

明楼的书房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说:“送走了。”

明楼看着他,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阿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们的云偎在一起。

云是一样颜色,一样味道。

小祠堂的香烛要燃整夜,如同外面裹挟着纸钱的风,会一直吹到黎明。

阿诚想起小时候在盂兰法会上看到的纸扎神鬼,夜叉的脸那么黑,黑白无常拿着粗粗的锁链。大姐问他们怕不怕,明台说怕什么,我又不是鬼。阿诚说锁链也是纸做的,一扯就断了。

如今他们长大,浑身缠绕锁链,却变成了捉鬼的人。

明楼听见了,笑。

“嚯,好大一个夜叉!”他捉住阿诚,一下子就把他扛在肩上。

阿诚搂住哥哥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正要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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